——【于是我望着看不见边际的海水,带起尘沙泥土,泛着褐黄的诡异颜色。】
1
上大学以前我不喜欢海,但也不讨厌,甚至保持着一种排斥与向往共存的奇妙状态。
大一的时候我给阿豌写文,写得不多,不过似乎写了就能过,所以我和这个梦想编辑出所有人都喜欢的书的小编达成了接近完美的友谊。
我写青史,写曲词,写唐宋元明清,也写悲欢离合哀。后来有一天我就说,我好累,查资料真的好累。这话我当然没对阿豌说,但我拉着我妹妹吐槽了很久很久。
我其实不喜欢写散文,但是我要赚钱买回家的飞机票。从我的学校到家有两千公里,要做三十六个小时的火车。
老师说我的父母不该让一个女孩子走那么远,逢年过节的,又不方便回来。
我认真的听了许久,并且时不时点点头表示对她的尊敬和肯定,然后一转身头也不回的拉着行李箱走向了火车月台。
我去写小说了。
2
我真的没有写文的天赋,但是我重度社交恐惧症,我不擅与人交谈,我生性涩于应承且不会找兼职。于是哪怕我给别人投十篇小说只过一篇,我也在用六万字去争取这一次机会。
然后我很卑微的卡文了,在国庆前夕。
于是我答应了小姐妹的邀请,把原本用来趴在电脑前埋头码字的七天拿去看海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不开要去看我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大海,但我确实去了。拉着小姐妹的手,从杭州坐四个小时的大巴——说来有意思,我居然忍受得了颠簸的四小时毫无怨言。然后我甚至乖巧的听了她的话,任凭她带我去找那处名不见经传的小海岛。
然而我被海风吹得浑身发抖,并且看见海鲜就条件反射性的慌张。
我们俩一起走在荒凉的孤岛小路上,远望是青山蓝天,近看是人家房屋。我就这样跟着她漫无目的的游荡,终于在我吞咽下第三口手抓饼的时候,很不争气的哭出了声。
然后我把旅馆的床帘一拉,回过头来,在没有海没有阳光的窗前看着她说,从现在起,所有计划交给我,去哪里转,用多久,怎么转,听我的。
3
去他家的六横岛,3A级景区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离我们定的旅馆近二十公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公交车。
于是我连夜查资料,改了她所有出行计划,最后赶在台风登陆之前带她走马观花的刷完了桃花岛金沙湾。
没有桃花。
没有金沙。
甚至没有蓝色、无垠、动人的海水。
我站在甲板上远眺,只有脏兮兮的海水托着船体往前一点一点的匍匐。它们泛着褐黄的诡异颜色,带起泥沙尘土,逐渐化成苍白的的天际。
我想做些什么显得我不算很尴尬,我低头看了看,但是我已经没有手抓饼可以咬了。我的小姐妹拿着手机在叽叽喳喳的拍照,她选的滤镜很奇怪,让这片昏沉沉的海显得更加阴暗。
我是真的不喜欢海了。遇不到海最美丽的样子,但是很意外的将它糟糕的样子尽收眼底。我承认这时候可以来一碗毒鸡汤,吧啦吧啦着人生也如此,但我懒得熬。
我鸡汤喝得够多了,鱼汤也不少。
4
我就很狼狈的回来了,灰头土脸的背着我买的鱿鱼丝。小姐妹超喜欢吃,我尝了下,很普通的口味,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开了我的微信支付码。
后来我就没怎么“乘风破浪”去远方了,并且再没坐过船,没尝试去甲板上吹海风。当然我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舟山的海是黄褐色的,但它确实与蓝搭不上边。
第二年三月份阿豌的杂志停刊了,那期间我一直在写小说。我的QQ列表里还有她的好友,但那个小狐狸的头像再没亮过。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稀里糊涂的就将它们写到一起了。
大概是我在啃手抓饼的时候很不争气的想要去写散文骗阿豌的稿费换一顿好一点的饭,或者在桃花岛上跑来跑去时想写金庸的赏析散文,再或者,我吹着甲板的海风,突然就觉得只有散文能容许我矫情而做作的吟风弄月了。
我还在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