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九渊吖♥
#童话镇系列·勘咒
#修女与魔物管理员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信仰。】
1
教堂有钟声敲响，十字架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穿黑裙子的修女端起一碗稀粥，郑重的交到排了许久队伍的难民手中。
我们将所奉为圭臬的东西，称之为信仰。
会有人小声道谢，会有人感激涕零，也会有人默默无闻的端着粥离开。小小的教堂在尽最大的努力救济人们，将主的慈悲传达给世人。
偶尔在阴暗的古堡照料自己那只巨龙的诺顿一直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他随手将稀粥递到巨龙嘴边，然后望着布满灰尘的书架若有所思。
恐怕修女是个傻子吧，明明是那样聪明的姑娘。
饥荒到来之时，所谓无比坚定的信仰，明明还不如一碗稀粥来得真实。拿食物换来的信仰，真的值得维护么……
巨龙耷拉着脑袋，吸溜粥的动作像只欢快的小狗狗。它当然没听懂诺顿的话，做一只会喷火的肥宅有什么不好的呢？
不过不宅只肥就是了。
2
“汪汪，来蹭蹭～”
在教堂里保持严肃姿态的小修女褪去神圣的光环也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揉了一把巨大的龙头，口中念念有词。
巨龙很乖巧的蹭了蹭帕缇夏的脸。
嘶——
“不要给我的龙起那种奇奇怪怪的名字。”
诺顿有些不满的依靠在书架旁，抱着写字板涂涂画画。各项数据都很正常，甚至这头傻乎乎的巨龙因为帕缇夏的到来兴奋了许多。
“叫‘汪汪’不好么，多可爱。”帕缇夏白他一眼，继续和肉嘟嘟的巨龙亲昵的玩耍。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吧？诺顿欲言又止，暗中沉思。毕竟每次“汪汪”“汪汪”的叫，总好像自己在学狗叫一样。
汪汪！
我不要面子的吗？？？
“话说你想来教堂吗？”帕缇夏显然没看出来诺顿心里乱七八糟的戏份，她瞥了一眼挂在胸前的银色十字架，然后问出酝酿许久的话。
“我请你一顿饭？”
……诺顿微微眯起了眼，帽檐遮下的阴影里，眸光流转了好几个回合。
“说吧，换什么。”
年轻的魔物管理员饶有兴趣的看着紧张而纠结的小修女，而那只养老的巨龙还在迷迷糊糊的晃脑袋。
“教堂的药物不大够，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有什么条件吗？”
饥荒与疫病肆意横行的世界，谈条件真是一种奢侈。
诺顿想了想，缓缓弯起嘴角。冷风穿堂而过，阴暗的古堡里消弭掉最后一丝阳光。
“友情？”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3
帕缇夏认识诺顿真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
彼时的诺顿还过着枕在汪汪身上睡觉望天的惬意生活，然后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修女打断了思绪。
“你就是汪汪的主人吗？”
？
“第一次见面，你好，我叫帕缇夏。”
？？
“汪汪是头友好的龙，谢谢你将他照料得这么好！”
？？？
满脸黑线的诺顿使劲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然后“咚”的一下敲响了自己的脑袋。他足足愣了三秒，然后回过头去看那头眼里冒心心的巨龙。
“……你们怎么认识的？”
汪汪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羞涩的低下了头。
……？！
汪汪从前是一只很瘦的龙，因为他挑食。照顾他的诺顿很不满这一点，一只龙，一只身为魔物的龙，居然还挑食！
哪个人的灵魂不好恰？你居然还挑食？！
汪汪作为一只吃灵魂的巨龙满脸都写着无辜。这个debuff使得他对幽灵公主艾玛视而不见，虽然诺顿被不明真相的奈布威胁了好久。
他的龙真的对艾玛没有任何企图啊淦，他挑食啊淦。
于是身为优秀魔物管理员的诺顿带着汪汪一路西行，最后定居在了信奉教会的小镇。
诺顿大概很久没有去和别人交换灵魂了，因为汪汪已经不怎么吃灵魂这种东西了。这使得诺顿少了很多乐趣，毕竟不能再看到某个渺小无知的人类出卖灵魂去换去无聊的东西了。
汪汪开始吃饭了，甚至长胖了！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帕缇夏一脸无辜，甚至更加欢快的为这条肥龙做了新鲜的南瓜饼。
呵，肥龙。
4
小修女拿事业换了粮食，然后拿友情换了药物。诺顿偶尔会亲自去教堂蹭碗免费的救济粥，虽然会被帕缇夏怼一个白眼就是了。
所以帕缇夏还是教堂里那个毫不起眼的小修女，只不过愈加沉默孤单了起来而已。诺顿抱着写字板涂涂画画，开始谋划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姑娘的灵魂拿到手。
汪汪不怀好意的盯着冷笑的诺顿，有一种不许动她灵魂的意思。
切。
这样平静趋向于和睦的生活被某天远道而来的先知打破。肩上立着褐羽猫头鹰的男子，披着长披风，看着诺顿扬了扬嘴角。
“灵魂么？”
他微微侧目，歪头去蹭了蹭猫头鹰的圆脑袋。
“我以为你一早收手了。”
诺顿没答话，远处是穿黑裙子的小修女和那头肉嘟嘟的肥龙。那场景仿佛顷刻间变幻作几年前的午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跃动的火光张牙舞爪。
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这是他们的不幸与归宿。这是……这是所谓人性的贪婪，对吧，汪汪？
年轻的魔物管理员养着一头以灵魂为食的巨龙，他拿魔法交换灵魂，拿希望获得绝望。
所以……矿洞爆炸什么的，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贪得无厌吧……
“我以为你会放弃这头龙的。”伊莱皱了皱眉，不予置评。
“你不也没放弃格秋？”诺顿打断他的话，意有所指。“我是指那只猫头鹰。”
两个同样背负罪孽的人，陷入了同样的缄默。
5
疫病肆意，无神明莅临。挑食的肥龙冷漠的看着他欺骗一个又一个病入膏肓的灵魂，在暗处翻了个白眼。
“汪汪从前是不挑食的，他什么样的灵魂都吃。”
“肮脏的，干净的，兴奋的，失落的……”
“后来他吃坏肚子了，大概是那个被囚禁在坍塌矿洞深处的灵魂，冤念太深了吧。”
讲了半天，脸上有道烧伤疤痕的管理员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个阴沉寡言的笑容。
“换什么？”
帕缇夏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摩挲了颈间的十字架良久，然后淡淡的呵出一句话。
“信仰吧。”
这个傻姑娘总算明白了在荒凉的世道中最缺少的是什么东西。
小修女拿信仰换信仰，换众生之于主的信奉。诺顿歪着脑袋打量了她很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大概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他第一次陷入这样奇奇怪怪的无奈与迷茫中。
“帕缇夏。”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定定的望着帕缇夏。天真的小修女有些不知所措，夕阳西下的金光自他身后迸发，消亡之前落入帕缇夏琥珀色的眸子里。
这残光也一同笼络在荒凉的墓地上。
“如果我还能活下去的话。”
她忽然就笑了。
“那下一次我就将灵魂给你。”
这笑容恍惚间让诺顿回到久远的矿洞之下，漆黑一片，自来熟的工友一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嘿，等我拿到金子，就将你想要的给你。”
所以他拿到手了。
那些罪恶而无辜的灵魂，被诺顿收走，然后眼睛也不眨的喂给了喜欢趴着睡觉的“汪汪”。
他继承了汪汪的魔力，也负责起了汪汪的余生。这叫什么来着？相依为命吧，哈哈。
6
当人们认同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去批判它的对立面，反过来也一样。病态的信仰不需要坚持，需要的只是一个重蹈覆辙的理由。
大火即将蔓延起来时，乌木扎成的十字架和帕缇夏胸前的银色十字架一样闪亮。
民众将无辜之人推上审判台，为几近疯狂的“信仰”所支配。似乎只要坚定，就可以拥有——幸福啊。
驱散疫病，驱散饥荒与罪恶。
“啪！”
打了个响指的魔物管理员缓缓走近她，笔别在耳后，记事本上又翻过去一页。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不对，是真的静止。
“你是来收走我的灵魂的吗？”
帕缇夏虽然天真，倒也不傻，反而让诺顿有一种她看什么都很清楚明白的错觉。
但诺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上前附在她耳边，小声又带些暧昧的发问。
“你不恨他们吗？”
帕缇夏就笑了，也许这时候该配合的羞红下脸庞，但她只是怔怔的红了眼眶。
“我只恨我的母亲。”
恨她救我离开地狱，又将我推入深渊。我从来不是善良之人，只是无人渡我，我不愿让他人也如此。
“那应该是忘川渡人杰克的工作。”诺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平淡的议论起某位地府的同僚来。
“可是神不渡世人。”帕缇夏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尽管她不认识杰克，此刻也无心再问了。“所以我来。”
良久，她又抬头问诺顿，重复了一遍一开始的话：“你是来收走我的灵魂的吗？”
“……”
诺顿没肯定也没否定，甚至没停下握着笔涂涂画画的动作，连琥珀色的眸子里都是波澜不惊的。
“我不换啦。”于是帕缇夏觉得自己得到答案了。她点点头，将红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收回去。“我想自私一次，但是我明白我换不到的。”
“你和汪汪陪我胡闹这么久，我很满足了。不过以后，就别留在这里了吧。”
“是啊，你换不到的。”
诺顿似乎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将笔重新别在耳后，抬起头来。那目光恍惚让帕缇夏有一种错觉，好像她的死很有观赏价值似的。
“那我换吧，帕缇夏。”
诺顿忽然就笑了，将笔记本朝向她，然后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向面对那只叫“汪汪”的肥龙一样。
“想换你的心，条件是什么？”
像那个小姑娘抬起头问他的时候一样，天真而烂漫的笑容，美好而阳光。
“条件？”
帕缇夏愣了一下。
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你你你你……
她和这个神秘的魔物管理员做了那么多笔交易，然后一点点卖掉自己仅有的东西。她和那只大肥龙度过了这么久的时光，最后要在某个火光弥漫的十字架上做告别。
还真是亏啊……所以，这最后一笔交易，一定要好好敲诈这个人！哼，把之前他骗走的，都敲诈回来！！！
换你的心，条件是什么？
“没有条件。”
早就给你了，毕竟唯独和你的交易上，我一亏再亏。
7
魔物管理员带着他的小修女离开了小镇，还有那只会喷火大肥龙，一起往遥远的地方前行。
至于疫病和饥荒，一定会有一天结束。届时，大概无人会再提起今日向信仰献祭无辜人类的事情吧。
关于救下帕缇夏那天，诺顿一直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东西，汪汪一直不知道。不过他们的随身行李里多了张画，小修女倔强的神色被临得栩栩如生。
汪汪只在乎今后免费的南瓜饼嘛！
特别甜。
